給妳的信，生日快樂！

妳用慣有的客氣開始了對我的傾訴。

晨早送孩子上學的途中，妳脂粉未施的面容萬分憔悴，疾馳在摩拖車上對我比著打電話的動作。

這天是妳的生日。一句生日快樂含在我的口中，來不及對妳說。

這天，也是我的孩子生日。

我在側門口招呼過熟識的導護老師，笑著同意：『是啊！我又來上班了。』右手握著孩子的手，左手提著為孩子準備好要發給班上同學的生日禮物。

教室裡，妳的孩子乖巧地一筆一劃正在抄寫著黑板上的回家功課。彎下身我對他說：『今天是媽媽的生日，你可不可也幫我跟她說一聲生日快樂？』孩子靦腆地答應了，同時告訴我：『可是媽媽下午要去台中，明天才回來。』

下午，準備送孩子去上游泳課的空檔，接到妳的電話。

去台中是個晃子，妳這樣說。接著說起一早的精神恍惚，與凌晨先生回來後一連串的數落、漫罵、言語摧殘。婚姻路似已走到了盡頭，孩子何辜？突然妳聲淚俱下，說到了只有一條路可走，接著是我的忘情責難，只要還是一個母親，就不該有這樣的念頭。眼淚跟著流下。

妳一直跟我說著自己的孤獨。相交日深，我慢慢明白那一臉帶著距離的表情，其實是怯懼。一度，妳用饋贈表達對一個人的好意，我知道妳很想拉近與我們的距離，我知道妳對於我們的生活充滿好奇，我更知道了長久以來，妳在缺乏鼓勵的生活之中黯然飲泣，不被祝福的婚姻早已退了當初義無反顧的熱情，如今妳是他眼下礙眼的糙糠，妳是，妳這樣對我說著，妳是舊日社會中即將被休的妻子。

彷彿被下了咒語似地，妳的婚姻正一步一步地上演著親人當年堅決反對預言的劇情。堅持的後果，如今成了面對一語成箴的落魄婚姻，生命中最初能倚靠的原生家人，成了妳最最不能低頭認錯的親人。電話那頭妳哽咽哭泣，我也覺到心頭一陣刀割抽慉。

電話插撥，泳課時間將至，匆匆落下一定要勇敢、沒有不能解決的事情、我們一定會幫妳等等等等不能放心的叮嚀後掛上電話。豔陽下帶著嘻鬧著的兩個孩子，我想像著妳身邊那個讀完妳寫給他的長信後，也在哭泣的懂事孩子。

當一個男人已經不愛一個女人，婚姻代表的是什麼？

女人，是一個你愛她的時候用手心捧著收藏在屋子裡，成為每晚為你等門、為你準備宵夜、等你吃完東西、聽你醉醺醺數落的妻子？

妻子，是一個為你生養孩子、為你洗盡鉛華、了斷人情交際，成為一個拜念你的話語奉為聖經的黃臉婆，淪落至今任你嫌棄、鄙夷、糟蹋得一文不名的女子？

妳說著，賺錢的人是老大。這是妳奉讀經年的老公聖經。

從來，妳以為當一個隱身背後不出聲的女人，對於鶯鶯燕燕流連在男人身邊的女人們充耳不聞、睜眼不問，只要男人在予取予求後還能夠依時施捨安家費，這個婚姻是可以安然無事的。妳一度這樣以為？！

顯然錯了。這個男人正在提出的要求是設下半年的時間，要妳捲鋪蓋走人，『我又沒有做錯什麼？』妳這樣哭訴著。

聆聽這樣的婚姻，我說不出一句勸合的話語。感受妳在婚姻中任自己成為一個在經濟上充份依賴的，猶如菟絲花的女人，我激動若狂心疼妳的癡傻無知，反覆咀嚼妳的男人嫌棄妳的理由，身為沒有自主經濟來源的女人，我突然覺得受挫不解，是啊！婚姻並不代表得到一張長期飯票，列車不開了，妳得具備自己走路的能力呀！

愛情來去匆匆，我們早已不指望它能天長地久，但是婚姻是個承諾，是個你會護我、照顧我，我也會眷顧你、呵護你的約定。我們會一起努力，讓生活過得更好，讓因為我們而存在的孩子，有能力在社會上平安成長的約定。

你反悔了，不願再執我的手履行與我終老的約定，是的，對於你不再愛我的轉變，我沒有能力挽回，你也許還對了，孩子沒有了母親，依然可以長大，於是你要求我離開，離開你愈看愈厭惡的視界。外面的世界，有錢能得到的東西多得是，孩子的成長、你的需求，更甭說年輕漂亮高學歷的女人，你是用這種方式嫌棄一個將迫下堂的女人。

我親愛的朋友，這樣的婚姻，我說不出教妳挽留的話語，這樣的婚姻，讓我開始思索，妳的男人再壞、再無情、再冷酷，是不是妳也該有點責任？

我還沒有答案。

菟絲花的女人少了依附便失了生意，有了孩子的我們，不能甘心為菟絲花，更沒有逃避挫折的理由，這是我一直希望妳認清的。身為一個母親，為了孩子，沒有不能低聲下氣的立場，如果拉不下的只是一張臉，妳如何有勇氣做最傻的事來傷害所有愛妳的人？

希望妳真的聽懂了，也同意了，危機就是轉機，如果敵人已經在扣門了，光流淚呼喊是不夠的。至於男人與女人的婚姻關係，我正在認真思索，關於它的真正意義。

家人齊聚的生日晚餐，孩子眼前堆滿喜愛的菜，手中緊抓著長輩們給的紅包，喜滋滋地享受生日最美好的一刻。我親愛的朋友，妳可記得給自己選一席可口的美味的晚餐？

生日快樂！有生的日子，才能有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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