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子晨起赴球會。守著兩個孩子的早晨原來設想的是能夠豐富地列滿一張功課清單來傲示外子,張羅兩餐中間還有咳聲更沉的大兒得弄水量藥伺候,撲克牌、象棋、唐詩、注音小說、閱讀測驗都用上了,那時間仍如牛步。才曬的衣裳晾在陽台又給陣雨澆濕,見陽光正要刺眼露臉趕緊再一件一件套在用塑膠袋繫好在欄竿的衣架上,怎料手一鬆風一盪,外子的四角褲硬是給飄到一樓草坪上,那陽光正如針炙得人犯惱。收收晾晾間分明亮晃晃的天際細看才知靜悄悄地正不知何時已飄起細雨,那後陽台的三兩早已又濕了一遍。
說起昨晚睡間大兒喊得驚慌,睡得淺的外子聽得不捨總自惱著恐該是給日間的我們疾言厲色唬的,是不是該收斂聲量對他好言相向?捫心自問一切『請求』並未踰越父母本份,孩子哭哭笑笑之間父母的話永遠只是耳邊風,卻到夢裡當一回事了,此話怎講?聽得委屈,外子罷球歸來說起這等想法,晚娘半日的我索性沉起性子不嘖聲了,才半晌,外子怔得人發愣的喝斥聲已響遍整片樓,我仍安靜候著差遣,小心應答就怕這風頭轉向嗅著我的不對味,徒落個悽慘。
小小斗室圈不住活躍不羈的孩子,外子揚聲舉家開跋到Mall去逛逛,吹吹冷氣也好。心中『ㄉ一ㄥ』的一聲,Ross裡的零碼名牌這會兒或許可以去撿個便宜,暫不理外子自烈日下帶回來的悍氣及check 過股市昨日才猴急急賤賣立刻無由攀升的怨氣,形同刺蝟,一路陪著笑臉低聲下氣連孩子們也突然懂得了車上氣流,察言觀色地小小聲玩起猜拳你贏我輸的遊戲,一場風暴就要過去。
三個男人這會兒在泳池裡游來走去,逛過Mall以後添了便宜貨色也飽了脾胃,找了便利的飯店索性大搖大擺走進海濱戲起水來。樹蔭下我在陽光縫隙中就著蘇偉貞的文字推測畫面以及人物聲音表情,卻覺隔著綠蔭的日照仍有萬股熱力烤得塗過防曬的身子熱辣一片,小兒握著扶手對向池中央的爸爸哥哥力喊加油,小心謹慎地小手自這頭遠遠望過去仍看得戒慎恐懼的悍勁,小臉紅撲撲地;大兒在池中間受嗆猛咳,偌大的泳池除了外子的拍背聲及孩子的嗆咳聲外,一片靜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