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家十萬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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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太,我回來了。』一個月又十五天,來台三年的越傭留下短暫相處的丈夫、兒女、家人依約回來了。機場內用行動電話打回來報告行程時,不知怎地,話筒這頭的我說著說著就哽咽了。

比起回去時更憔悴、更黑、更瘦的阿香一進門就給外婆、婆婆及有點遲疑的我一個擁抱,淚汪汪地。

外婆的笑滲著雀躍的淚水,阿香不在的日子她總是孤零零地。沒有阿香的早晨必需倚賴鬧鐘才能準時去公園運動,沒有阿香的公園元極舞隊裡,外婆總弄不清究竟要穿什麼顏色的運動服。阿香是她的另一隻眼睛、另一隻手、一個在晚年覺得可以在生活上依賴她而不覺得打擾的伴。

婆婆和我在阿香回來後,一個是不再在大清早起來搶做家事,任總是痠疼的身體躺著,一個則不必在孩子還沒做完功課或正要小睡的下午,急呼呼地張羅晚餐。一切家務的瑣碎有了一個理所當然的人承擔,舞台讓出,我在孩子小睡的片刻,捧著書本不自覺地昏睡過去,心無罫礙。

阿香總愁著,她用三年學得的國語說著:『這次回來比上次回來更怕。』說的是與家人的久別重逢後又必須再度遠走他鄉。

想著讓能讀書的兩個孩子有更好的環境受更好的教育,想著讓家人遠離勞動過更舒服的生活,阿香省吃儉用,賺的每一分錢盡往銀行戶頭存。記起離台前一星期她總是淚汪汪地摟著外婆的不捨樣,更別想她是如何度過等待回台的每一日。可是淚再流、心再痛,為家掙錢的意念沒有變,一日不差,阿香回來了。

離家十萬里,有幾個母親能下得了這樣的決心?與婆婆說起含著淚的阿香,同是母親的我們,自嘆弗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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